——————观悬疑话剧《无人生还》有感
三月blackegg
罪与罚的命题是现实主义文学、戏剧、电影等艺术创作中一座绕不开的高峰。经阿加莎·克里斯蒂原著改编的悬疑话剧《无人生还》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一个神秘的欧文先生、十位身份各异的陌生来客、一首印第安童谣,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元素被巧合地集结在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松散地拉开了一场罪与罚的角逐。这与其说是一场生死的厮杀,一次逃亡的混战,还不如将其解释为一次永无止息的追索与逃遁——这正是罪与罚创作命题永不褪色的魅力所在。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平静的海面如同复仇的双眼,预谋的目光注视着十个背负着罪恶的灵魂。这是近乎毁灭性的追索的开始。隐形的复仇者在阴森恐怖的童谣里发出了死亡的控诉,欲望、谎言、指责、掩饰、猜疑喷涌而出,十名来客慌乱地寻找逃遁的方向——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抑或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罪行。终于,疯狂的追索之声在马斯顿倒下时变得更为尖利,恐惧唤醒了强烈的自我意识,顷刻浸透全场。我们看到舞台上从犹豫、震怒变得慌乱、疲软的脚步,看到了从自大狂妄沦落成怯懦猥琐的人性,矛盾的碰撞显露出无比锋利而血腥的棱角,我们几乎与剩下的九个“印第安小男孩”一同身陷囹圄,颤抖着寻找活下去的出路。
布伦特小姐死于氰化物注射剂,第五个印第安小男孩消失了——最精彩的部分应该从这里开始,人数减少至半,这意味着其中四人离凶手更近了。随着追索脚步的逼近,仅存的五个来客的心理面临几近崩溃的压力,观众的思维也同样势不可挡地超越对剧情发展最初的构想。于是,我们,他们都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开始了一场赤裸裸的怀疑游戏。
每个人都很诚恳。
每个人都在演戏。
谁是凶手?每个人都有可能。
谁会是下一个印第安小男孩?每个人都有可能。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这场追逃游戏就此显出绝望的疲乏感,推脱和指责已经无法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这让暂时的幸存者们不得不诚实的交代曾经犯下的罪行。如果我们把这理解为是追索——逃遁后的救赎,那么这样的救赎也必然是被迫的,是无奈的,甚至是无理的。尤其是当我们得知所有的谋杀只因一个精神病律师病态的审判欲时,这场让信任丧尽的游戏显得毫无意义,若隆巴德上校的枪声没有响起,也许我们就都成了最后一个印第安小男孩,孤独又莫名地消失在缠满水藻的深海里。
正因如此,话剧在原著基础上作了一次合理的简化,着力于采用光影与声效结合的形式递进剧情,而剔除了小说大段的人物心理独白,规避了对人性深层次的剖析和探讨,使故事整体上更加浅显易懂。最后,隆巴德上校和维拉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拥抱也让所有的罪责与惩罚变得无比单纯,尽管这样少了一些嚼劲,但正义的呼声依旧成了这道悬疑大餐的饭后甜品,令我们历经艰险却甘之如饴。